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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然而就在那当口,傅双木却在毕花花家上吊自杀了。原来由于傅双木的一而再地坚持,毕花花也已经同意离婚,但两口子却各打各的算盘,在子女抚养、财产分割上,你摁喇叭我吹箫各找各的调,始终达不成一致意见。
傅双木那时候只想全身心地投入到赵妩媚身上,要跟她比翼双飞过只有二人世界的日子。这是赵妩媚自己流露出的离婚原因之一。所以他不愿意把女儿毕娇娇带在身边,而只同意给抚养费。
毕花花那边呢?严格意义上讲,她们一家人虽然一直住在城区,但大半的家当却都是靠着傅双木的双手费劲巴力挣来的。然而她们一家人却定要傅双木净身出户,才肯同意离婚。
傅双木是个实心眼儿。他在毕家时,始终有种顶着癞蛤蟆的身子却吃了天鹅肉的感觉,为了讨毕花花父母欢心,早把所有的收入都一分不落地交出去,实在并无半点私房钱。如此一来,傅双木离婚后便锅干碗净几乎身无分文。已经四十多岁的人,却如断梗飞蓬,又得白手起家从头再来。
这也导致傅双木在离婚后的境况,与赵妩媚之间事实上仍然存在着巨大的差别。去掉咳嗽添了喘,它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跟毕花花离婚前,他一如围墙里的看家狗,有归属却终身低头;离婚后,他又如巷子里的流浪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属。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想留给自己,结果往往什么也没得到。要想活得幸福,就应该克制自己的激情,时刻保持适度;要想获得持久的幸福,就必须放弃各种转瞬即逝的享受;要想于自身有益,就必须不断战胜自我。即使身陷沟渠,也要仰望星云。
然而怎么说呢?嘴上容易手上难。有些事情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只剩遗憾,犹如架在火上前胸后背地烤;有些沉重无人可与分担,只能自己左肩换右肩。坊间传闻,傅双木一时间脑筋转不过弯没想通,最终走了极端。
明月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张天才得知傅双木自杀后不甚唏嘘,却并未怪罪赵妩媚。他只平生第一次,对她说了一句稍微有点浪漫气息的情话:“让我来追求你一次,咱们重新谈一次恋爱吧。其实你从来都是我的依靠,现在仍然是。”
这句话听得赵妩媚又想哭。如此大半年,一家人才终于恢复平静,重又过回正常的生活。张天才也真把赵妩媚放在了更加尊重的位置上,相较于以前的确大有改变。
这件事情,因为赵妩媚跟邬秋萍、傅双木大多数时候都只通过电话、手机等方式进行联系;她又住在乡下,他们闹离婚的消息,大多只被一些亲戚朋友、高中同学所知晓。所以总体而言,还算家里事家里了,并未闹开而风雨满城。傅双木出事后,赵妩媚便跟包括邬秋萍在内的所有高中同学断了联系,再不往来。渐渐地便鲜少有人提起。
若干年后,当张春林与许琴结婚时,赵妩媚别的没说啥,就只私下里慎重其事地叮嘱过他一句话:“晚上早点睡。”谁曾想,婚姻往往于细节中崩溃于失望里放手,到头来张春林还是走到了要跟许琴分道扬镳的地步。
张春林和卫春晖其实早就认识,她是号称潼城首富的卫正晟的大女儿。卫正晟早年做过泥瓦匠的营生,却以倒买倒卖破铜烂铁等玩意儿起家,后来去到深山老林里开过几年矿山。
张春林认识卫正晟的时候,他正开着一家名叫“正晟木业”的木材加工公司,专门从事木地板等装饰装修材料生意。当时张春林正给县长淳良学当秘书,因为正晟木业乃潼城最大的木材公司,历来都由县长亲自联系并负责安全检查,每年再不去也要去三五回。
淳良学和卫正晟私交甚好,所以安全检查时,偶尔也要留在淳良学那里吃顿饭,喝场酒,打几圈工作麻将(坊间传闻,作陪的一方往往都不能去赢钱,但也不是放起敞马地输,行间的规矩一般都是在底注的一百倍之内报销,然后计入成本)。每次都是卫春晖跑前忙后张罗好一切,一来二往她便跟作为县长秘书的张春林混得烂熟。
卫春晖两姊妹,妹妹卫燕徽,出生时右小臂上有一块红色胎记,从小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卫燕徽高中毕业时勉强考了个专科,于是自费到韩国读了四年本科,再到法国学了两年油画。回国后独自个去到杭州,在一家意大利的跨国公司里做时装设计。最终在上海安家落户,从此很少再回老家。她老公汤姆ˑ米勒是个德国人,在一家美国公司做高管。
卫春晖的前任老公名叫云祖旺,他家也算得上潼城有眉日眼的名门望族:祖上世代行医,父亲云世德创办了潼城世德眼科医院,那是潼城最大的民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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