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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海波平 ——致戚继光 湖南曾令申 你从齐鲁的烽烟里牵来一匹白马 蹄铁钉进嘉靖年间的月光 当倭寇的黑潮漫过江南丘陵 残损的鱼鳞图册里 蛰伏的龙鳞正逆着季风生长 十二把倭刀劈碎钱塘潮信时 你把自己锻造成燧石 在台州城墙的褶皱间擦出磷火 断刃坠入滩涂 沙蟹用铁锈编织经纬线 将散落的骸骨缝进潮汐年表 蓑衣丈量过所有阴湿的谶语 鸳鸯阵切开雨幕的刹那 翠竹在盾牌背面发芽 狼筅抖落山岚 长枪刺破的云层里 落下青铜箭镞与未写完的兵书 你驯服星辰排列成福船龙骨 北斗舀起咸涩的夜 浪尖上漂浮着发光的罗盘 当铜山铁壁在波涛中裂解 总有铳管里开出的木棉花 替沉默的礁石说出证词 蓟北的雪落在义乌腔调里融化 空心敌台长出新的关节 边墙蜿蜒如复苏的龙蛇 你摘下盔缨时 九百座烽燧同时垂下睫毛 沙漏中沉淀着未命名的金属 三十年潮信冲刷着锈蚀的箭囊 而鸥鸟依然衔来 嘉靖四十年未寄出的家书 当所有浪花在月光下返航 你终于松开紧攥的舆图 让盐粒从指缝流回大海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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