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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老屋 湖南曾令申 红丘陵像粗暴的血管裸露着 柳枝垂钓着风 父亲把影子抡成弧线 锄头与田埂交换的体温 开始蔓延江南 地木耳在浅草丛里柔媚而生 老屋的土墙在二月溃烂得像浸泡的馒头 屋内木器上的霉斑像去年的伤疤 风雨裹挟着瓦片坠落 裂缝在墙根分娩出三十年前的稻梗 父亲的声音被风雨追赶 "该补补这些豁口了" 女人们的方言在指间穿梭 编织成乡村防风网 油菜苗正把雨水翻译成翠绿 锄柄的温度渗进掌纹 父亲弯腰拾起塌陷的泥块 像拾回自己脱落的臼齿 砖缝里野草豢养杂色时光 风穿过空酒瓶口 整座老屋开始 陶埙般绵长的呜咽 父亲蹲成墙角另一块补丁 旧报纸在浆糊里舒展褶皱 发黄的糊痕里 油菜根正撰写二月的潮湿 而所有关于春天的消息 始终是未发出的邮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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